16/04/2013
我愛「皮球花」
香港蘇富比於4月8日拍賣一對「『大清乾隆年製』款粉彩皮球花紋罐一對」,估值3,000至4,000萬港幣。據拍賣目錄介紹,成對的「皮球花」紋罐僅此一例,單件的雍正年款粉彩紋罐曾兩度於1981年及1982年拍出,北京故宮博物館亦僅藏一支雍正年無款鬦彩團花紋罐。
清乾隆粉彩「皮球花」紋罐一對
1994年初春,筆者接受日本朋友邀請,遠渉東洋到東京參觀東京國立美術館舉辦的「中國之藝術」展覧,順道往伊豆洽購一位剛過世的收藏家遺下的宋瓷。朋友池田夫婦居於千葉縣,離成田機場不遠,只需十分鐘車程便到家。筆者下機和過海關後,已見池田夫婦在機場大堂等候,接載筆者回家。池田夫婦非常好客,池田太太更準備了一桌豐富的日式晚餐。久別重逢,筆者與池田夫婦有說不完的話題,談宋瓷,直至深夜才各自就寢。
第二日早上,我們乘撘火車出東京,到站後便直接到東京國立美術館,看筆者一直想看的唐三彩藍釉兔和宋代瓷器。消磨一個早上只看了三分之一展品,午飯後猶如「趁墟」一樣再入場參觀餘下的展品。日本是除了華人之外最喜愛中國文物的民族,會場之內日本人發出的讚嘆之聲不絶於耳,令到身為華人的筆者不無遺憾。
第二天,池田先生放假,大清早便駕車載筆者去伊豆半島。對筆者來說,伊豆的印象只是年輕時從川端康成名著改編的電影「伊豆舞孃」中得來。伊豆在日本那一處,有甚麼山水名勝,筆者其實不甚了了,只希望可以碰到一、兩個清純的伊豆少女,可以印證當年女主角山口百惠清麗脫俗的形象。
到達伊豆後,縱目所見,伊豆少女大部分不是肥肥矮矮,就是一頭金髪,現實與幻想果然有很大的分別,亦很殘酷。池田太太見筆者呆頭呆腦、若有所思,忍不住嘲笑筆者中了川端康成的毒,還故意指出川端康成筆下的「伊豆舞孃」早已不存在,叫筆者收拾落寞的心情,說不定還有機會見到一個伊豆儷人。
談笑間,車子已穿過一條長長的小路,到達剛過世的收藏家的居所。池田太太敲門,一位穿素色和服的儷人「吖」一聲便將木門打開,打過招呼後,她便引領我們仨人穿過一個小花園,入到屋裏坐下後便奉茶。
南宋龍泉粉青釉筆洗
池田太太介紹她是大堀太太,是大學同學,三十多歲,大堀太太雖然孀居,但素色的和服還是難掩絕色。筆者肆意欣賞美色之時,大堀太太將丈夫的收藏品拿給筆者看。藏品主要是青瓷,大部分是龍泉窰的器物,難得的是件件「開門」(行內術語,即「開門見山」,看一眼便知是真品,沒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地方),筆者尤其喜愛其中一件直徑十六公分的粉青筆洗,是當時見過的龍泉粉青筆洗之中最漂亮和最大的。
仔細看完貨後,便示意池田太太問價,貨色一流而價錢雖貴,但還可以接受,筆者便即時付款。正以為買賣告一段落之際,大堀太太卻面帶難色地與池田太太嘰嘰咕咕地且說且笑。聽池田太太轉述,原來是大堀太太認為筆者爽快,想知道筆者有沒有興趣看一對「皮球花盌(碗)」,筆者表示有興趣,大堀太太便即刻打開一個用藍巾包著的木盒,將一對「皮球花盌」連盒放在茶几上,是「大清嘉慶年製」的「皮球花盌」。
清嘉慶粉彩「皮球花」盌(碗)一對
大堀太太說這是大堀先生生前最喜愛之物,因此要三十萬港幣才可以賣。雖然貴了少少,但還是值得的,因為「皮球花盌」市埸上很少見到,只在大型拍賣會才見得到。但筆者並沒有三十萬現金在身,又不想失諸交臂,惟有情商大堀太太給筆者一些時間,保證一個星期內再回到伊豆付錢提貨。大堀太太一口應承,並著筆者不用太急。
用過晚飯後,我們便懷著滿載而歸的心情向大堀太太告別,結束了第一次伊豆之行。
回到香港後的第三天,筆者整頓行裝後再一次展開伊豆之行。因為池田先生要上班,筆者惟有在到達成田機場後一路乘火車。在伊豆車站見到大堀太太時天已入黑,我們兩人走小路,不到二十分鐘已到達大堀太太的家門。大堀太太原是非常好客,除了滿面堆笑招呼筆者之外,還親自下廚,一頓晚飯差不多兩個小時才吃完,飯後用茶之際,大堀太太再一次拿出「皮球花盌」,筆者看看沒有問題便即時付款。天南地北地瞎扯一輪之後,大堀太太非常腼腆地說今天無論如何都趕不及回到千葉縣,問筆者會否將就一晚,在她家留宿一宵,不用浪費金錢在酒店住宿,真是「固所願也,不敢請耳」。由於大堀太太實在好客得過份,筆者最終住了三晚,第四天早上才懷著依依不捨的心情結束了第二次伊豆之行回到香港。
古董投資小知識:
「皮球花」紋樣始創於清雍正。據說雍正推崇日本美學,「皮球花」紋樣是雍正朝不拘一格的創新之作。「皮球團花」源自日本家族徽章,常見於陶瓷、織錦,景德鎮御窰廠將東洋的「皮球團花」紋樣革新,以不透明的粉彩或鬦彩描繪皮球花紋,令新式紋樣注入新生命,經歷雍正以後各朝而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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