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08/2013
圓明園遺物
十多年前某一天,一位女性朋友來電話,問我有沒有興趣跟她及另外兩個女性朋友一起到英國和歐洲一遊。她說英航有機票優惠,買一送一,我那一張機票不拿白不拿。她還說自己的英語說得不好,她的朋友更加一句都說不來,有我做導遊會安心得多。大概一個月之前,一位巴塞隆拿的客人問我,願不願意專程飛一趟巴塞,替他鑑定一批從倫敦購入的宋代瓷器和玉器。他答應支付來回機票和食宿費用,另外加每一件鑑定費500歐羅。
巴塞隆拿我之前沒有去過,一直都想去看看它的風景,尤其想看的是Catalan的包金瓷器和巴塞足球隊現場踢波。
朋友是一個喜歡事事作主的人,我還沒有答應,她已經替我買了機票和訂了酒店房間。既然十一月是淡季,她跟她的朋友又興致勃勃,我又何忍掃她們的興。
未出發之前,我告訴了巴塞的客人我的行程,不會由香港飛巴塞,而是由倫敦轉飛。我亦通知了英國的朋友,十一月最後一個星期會在他家裏住兩個晚上,還會跟他一起騎馬。
十一月香港不是太冷,但倫敦已是寒風刺骨,又遇著微微細雨,更是凍上加凍。我們一行四人下機後便從希斯路搭火車入市中心。到此時我才知道我們將會住在維多利亞站附近的B&B。
朋友解釋在網上訂不到比較便宜的酒店房間,惟有訂兩間B&B。去到B&B的時候還是早上九點多,未到check-in時間,我們惟有在B&B寄存行李後,到維多利亞站附近食早餐,再徒步去白金漢宮看「衛士換班」(change guard) 。
中午回到B&B,印度籍店東告訴我們,有一個住客決定多住兩晚,因此只可以空出一間房,因為我們來之前沒有全數付清房租。朋友當然不滿,但是因為自己疏忽,所以惟有接受現實。我們進入房間才發現只有兩張單人牀,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晚上如何安排睡覺。
巴塞隆拿市中心
兩天後,朋友和她的朋友坐火車去巴黎,我一個人飛往巴塞。客人在機場接我,再把我送到一間鄉郊酒店。此酒店其貌不揚,內裏卻是古色古香。
晚上客人招呼我在酒店的餐室吃了一頓豐富的晚飯,並約定第二天一早接我到他家。他住的屋偌大無比,前後花園更大,又可以遠眺巴塞隆拿的海灣。但見藍天白雲,風帆點點,與倫敦陰風細雨、刺骨的凍,猶如兩個世界!客人有一個二千多呎的房間專門收藏「卡特蘭」(catalan)包金瓷器。一走進房間,但覺金光耀眼,數一數超過二百隻碟。客人自詡是「卡特蘭」(catalan)包金瓷器全西班牙最大的收藏家,我只覺得俗豔,不懂得欣賞。客人另一個房間卻擺滿中國宋代瓷器和古玉。除了我賣給他的二十多件,他趁公幹之餘,在倫敦亦買入三十多件。
他叫我逐一從飾櫃拿出來細看,我說不用,看一眼就知只有兩件是假。他不信,他說他懷疑最少有五件是新仿,叫我仔細再看多次。看瓷器,第一眼最重要。第一眼看上去是假,再用十倍放大鏡、強力電筒照著看,只會愈看愈真。其餘三件他懷疑是新仿的都是宋龍泉窰,我認為只是比較粗糙,顏色差一些,卻並非新仿。
看完瓷器看古玉。三十多件玉器他說是跟倫敦一個玉器商買的。這次我拿出放大鏡、強力電筒逐件逐件慢慢看,看完之後告訴他全部是「新仿」。他聽後大吃一驚,問我是不是百分之一百肯定,因為他花了十多萬英鎊買回來。我惟有逐件逐件解釋給他聽,為甚麼我認為是「新仿」。
回到香港後幾個月,他寄來一封電郵,告訴我最終要出動律師,才成功追回十幾萬英磅,再一次邀請我到巴塞一遊。
從巴塞回到倫敦後便乘火車到「柏亭頓站」(Paddington Station),再從那裏乘火車去牛津郡(Oxfordshire) 探麥加時夫婦。
倫敦是國際大都會,但是搭長途火車是一件挺麻煩的事,因為你要不停地望著大堂的螢光幕,要不停地留心廣播。你永遠不會事先知道你將會乘搭的火車停在那一條路軌,當你知道後,如果你乘搭的火車不是停在你附近的路軌,你就要如傻佬一般,拖住行李飛奔去找。人們說英國人深沉,我有很多親身體會。上到火車坐下,上氣不接下氣,我問坐在附近的一位老先生“Is this train going to Oxfordshire?”
“ I would be very surprised if it wasn’t.”他回答說。英國人永遠不正面答話,永遠玩弄語言藝術,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英式幽默!
到了牛津郡,我將在火車上問路的經過告訴英國友人,他聽了之後「哈哈哈」大笑不已。英國冬天日短夜長,在安排好的房間擺放好行李已差不多天黑。看看晚飯時候未到,我便在朋友的展覽廳看看我的老朋友,累了就在火爐旁睡了一覺。麥加時夫婦從來都好客,晚上帶我到附近一間我去過多次的餐廳食我喜歡的英國菜。
第二天一早,友人帶我到附近一個馬房。我們租了兩隻馬,由一個胖胖的少女帶著我們在田野、樹林之間慢跑。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我們到了一個小鎮,看看一個小教堂內的古武士墓園。參觀完畢之後,友人說要帶我去見一位女士。我以為是一位英國麗人,去到方知是一位老太婆。
「大清乾隆年製」六字篆書青花款賞瓶
她說她的曾祖父是一位軍人,一百多年前從中國帶回一個青花花瓶,一直放在閣樓,想我替她看看是真是假、值不值錢。她拆開包裝紙時我已經眼前一亮,東西假不了,是一個青花「賞瓶」。再看看底款,竟然是「大清乾隆年製」六字篆書青花款。我問她要賣多少錢,她戰戰競競地問值不值兩萬英磅。我回答說給她四萬英磅,她張大了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們三個人騎著馬慢慢跳回馬房時,友人只是問了一句“Are you sure?”,他看到我點一點頭,就不再作聲。他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牛津大學畢業後就在的近律師行做律師,一直做到當合夥人。當我還在營營役役之時,他四十多歲便半退休,專心畫畫。一個我佩服的人的朋友,又孤獨無依,我真的不忍心佔她太多便宜。
第二天往亞殊慕蓮博物館探完朋友,在牛津食完午飯,在學院之間消磨了半天後,就回到友人的家裏執拾行李,之後又在火爐旁邊睡了一個午覺。食完晚飯就搭火車到機場,跟搭火車從巴黎趕到機場的朋友們會合,一起搭夜機返香港。
在機上,朋友的朋友跟我說,朋友原本希望我替她慶祝生日,誰知我走了去巴塞隆拿,之後又走去牛津郡跟我的朋友騎馬,丟下她們三個女仔在巴黎孤伶伶。她生日那天喝醉了,又大哭了一場。她又說我的朋友面皮薄,來英國之前不敢告訴我,希望我替她做生日;來到英國之後,她知道我要去巴塞隆拿見一個客人,更加不敢說。我聽完之後,不禁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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