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2/2022
世界盃歡呼背後,南美政治鐘擺的咀咒
阿根廷暫不哭泣,重奪世界盃冠軍不僅令球王美斯成為傳奇,深受經濟折磨的阿根廷人也可先放下煩惱,讓狂歡聲發揮麻醉劑作用。可是,與此同時,鄰國秘鲁的政壇正在劇烈震蕩,左翼總統卡斯蒂略被指違憲遭拘捕,副總統博魯阿爾特匆匆接任,人民不收貨,街頭暴力抗議愈演愈烈,類似的劇目對阿根廷並不陌生。
(Unsplash, Angelica Reyes)
事實上,近年阿根廷街頭上亦經常出現示威群眾,抗議瀕臨崩潰的經濟。今年7月在30天內換掉兩任經濟部長。除經濟外,阿根廷也面對政治危機,副總統克里斯蒂娜涉及貪污,早前被法院判監6年,而由總統費爾南德斯主持的左翼政府,亦受到右翼反對派極大的挑戰。
阿根廷再次在左右政治間激烈搖擺,不同於已故球王馬勒當拿的鲜明左翼旗幟,美斯領導的球隊為免受對立的政治影響,首次拒絕按傳统在得勝歸來後會見總統。
在另邊廂的秘鲁,全國各地的示威浪潮仍然未有停息。被罷免的卡斯蒂略來自貧困原住民社區,上任前是位教師,也是工運領袖,競選時高喊勢要改善嚴重的貧富差距,深得原住民和工人階級支持。可惜上任只有一年半,政績不彰,醜聞纏身,遭由右翼政黨把持的國會彈劾,卡斯蒂略欲解散國會前卻給國會及時把他罷免,並控他叛亂。
其實秘鲁過去一年的社會動盪,只是過去左右之爭的延續,這有著歷史和現實的糾結。去年秘鲁大選,鬥到最後是極左的卡斯蒂略和極右的藤森慶子兩人對壘,結果前者以不足一個百分點勝出,反映了秘鲁社會嚴重對立,無法團結為經濟打拼。
過去六年來秘鲁換了六個總統,主要原因是左右派各走極端,愈益互不相容,互相批鬥,令中間陣營無法生存,而且更引發憲制危機,這情況在拉美歷史上屢見不鲜。不僅秘鲁,這亦包括阿根廷或其他南美國家。
南美各國獨立前,400年的西班牙殖民統治培養出右翼軍人勢力,而為殖民者服務的單一依賴經濟結構,也令南美經濟異常脆弱,埋下貧富不公的種子,原住民受到極度歧視。南美或許不是世上最窮的地區,但肯定是最不公不義,貧富差距最大。
不過,阿根廷有點不同,它沒有如秘鲁、厄瓜多爾等國的龐大原住民社區,人口有八成是白人,主要為歐洲移民後代。無論如何,阿根廷和秘鲁等國一樣,經歷多次軍人當政,加上古巴二戰後革命思想外溢,拉美多國包括秘鲁孕育出左翼游擊隊,與軍政府抗衡,而阿根廷更有位参與古巴革命的哲古華拉。
阿根廷雖沒有原住民運動,但軍政府延續殖民殘留的不公社會,民主化後出現為工人階級吶減的貝隆主義,絕不出奇。貝隆和貝隆夫人留下的遺產至今仍有很大的爭議,不過只要阿根廷貧富差距未有縮窄,貝隆主義者仍有一定的支持率,與右翼陣營分庭抗禮。現任總統費爾南德斯和受官司纒身的副總統克里斯蒂娜,便是貝隆的追隨者。
至於秘鲁,進入80年代,雖結束軍人專政,展開民主政治,但仍由既得利益者把持政壇,令武裝反抗繼續。藤森於90年上台,在位十年間,右派勢力如虎添翼,他鐵腕掃蕩左翼武装,回復威權管治,貧富距離加大,這又為左翼提供土壤。後來藤森貪污罪成逃回日本家鄉,不過他的女兒藤森慶子仍活躍政壇,大受右翼陣營歡迎。
秘鲁就在極端的左右鐘擺現象中消耗國力,其他南美國家亦如是。可是,南美的結構性政經問題,是否可由靠左或是靠右的政治主張所能解決?無止盡的左右鬥爭只會加劇南美地區的動蕩。難得美斯沒有因此捨棄在痛苦現實爭扎的祖國,但願南美如阿根廷球隊在球場上所展現的團結,尋求共識的底線,終結鐘擺的咀咒,這對我們亦不無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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