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1/2014
明哥說的「愈是期待愈是美麗」
有些人自以為風趣,在公司肆無忌憚,其實言語間不停佔女同事便宜,Bosco是當中之冠。他愛嫖,公開秘密,只有他以為掩飾得很好。自從誤以為給我撞破尋花問柳以後,知我不是大嘴巴,再沒拿「同性戀」來跟我開玩笑,對我客客氣氣,偶爾在茶水間遇上,也會閒聊幾句。
「想不到坦蕩的上圍,卻有雙引死人的腿。」他跟愛美神狹路相逢,打量身穿短裙的她。
「引死人?至少你還未死。」愛美神不喜歡Bosco,但不會跟他對著幹,再有骨的說話也笑著說。我在後面偷笑,打個招呼到茶水間斟水,Bosco尾隨而至。自問觀人於微,這陣子他有點忐忑,從不多管閒事,不聞不問,除非你主動跟我分享,我可是個上佳的聆聽者。
「真的不跟我們去玩?」猥褻的臉令人失笑,明知他隨便找個話題,也犯不著找個如此無聊,大家心知肚明的。
「快過年,家人不會問?」他突然認真起來,真意外。
「最近看蔡康永Facebook,他譯了一段說話——『除非那人可以使你比單身時過得更好,不然何必為了那人脫離單身?』現在我過得很好。」Bosco皺一皺眉,忘了他是用下體思考的人,應該聽不懂。
「沒有對象?你條件不差,不會沒有吧。」有或無,有必要告訴你?他應該是聽陳慧嫻的《紅茶館》長大——「或者有,你唔知呢。」一笑置之轉身離開,老實說,公司裏誰對我有好感,我怎會不知?問題是我想不想。走廊轉角,碰上快將離職的M,點點頭打個招呼。
M比我早五年入職,沉默寡言不大合群,算不上受歡迎的同事。我不是友誼先生,也算是個能交談交心的,M很多時工作不順,會跟我吐吐苦水。我沒有解決方法,畢竟我只懂設計的事,其他的都不懂。M也沒有期望對策,純粹找個聆聽者,總比對著馬桶說上半天,最後只得嘩啦嘩啦的沖廁聲作回報好。偶爾下班後一起喝酒談天,M結婚多年,女兒明年到英國升讀大學。公司有很多關於M的閒言,婚姻的、女兒的都有,再難聽的也聽過。習慣抽離的我,從不參與,反正我也是話題之王,背後同樣故事多多。
明天是M最後一天上班,邀M吃晚飯,M像有甚麼喜慶事宣布,笑聲比平日多。
「我要離婚。」面帶笑容的說,好像解開多年鬱結,何以如此輕鬆?答案有點出人意表:「這是我們的承諾,待女兒升讀大學後離婚,算是一種解脫。」M打算移民英國,但不跟女兒同住。
好些老夫老婦,太太苦等數十載,七老八十毅然離婚,為的,只是留在兒女身邊,養育他們長大成人,才跟男人一刀了斷。女人的堅毅和忍耐,有時男人也甘敗下風。沒料到眼前有個相類似,不知怎的,我也替M鬆一口氣。
「我還有很多過期雜誌,明天送你。」M知道我喜歡看外國雜誌,定期把過了一、兩期的送我,幾乎全新沒翻過,明顯故意買來送我。畢竟已婚,感情上M很克制,這已是M表示心意的極限。不是不懂,但感情不是一廂情願,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大家心裏知底線便是。
第二天,昨天晚飯的事,公司三八已編出多個版本。「天文台」Bosco收風能力極高,有意無意走來聊天,奇怪的是,Bosco重點不是「燭光中的晚飯」,卻是他中五的小兒。
「他說新年打算帶朋友回來吃飯,以為是女朋友,誰知是個男的。」Bosco的臉燒得灼熱,眼白充滿血絲,他努力按住怒火低聲的說。
「朋友而已,可能你想多了。」
「原來他一早跟我老婆出櫃,媽的,」他愈說愈激動,「其實你們——」他意識到衝口而出,我叫他不用在意,咬牙切齒的說:「你們到底怎樣想?女人有甚麼不好?」問題不是女人好不好,但怎解釋?
「自由社會嘛,遊行之都不是天天上街高呼自由嗎?」M徐徐走過來,把手上的雜誌給我,回頭問:「哪麼,你可以怎樣?」
「殺了他!」Bosco大怒,我和M對望苦笑。「自由」其實一點也不自由,「自由」只是我們不許別人阻撓自己意願的旗號,超出自己的價值觀和喜惡,「自由」成了操控別人的理由。我和M沒有跟Bosco延續這話題,有些事不會因三言兩語改變,何況這是滿腦子女人的Bosco,落差肯定比一般人更大。
Bosco沒奈何的走了,M隨意在我身邊坐下聊天,聊到興奮處,掌心落在我大腿上,動作自然得誰也不會在意。M比我早一步意識到這微妙的接觸,隨意握了一下。我望著M輕輕搖頭,低聲的說:「我知大家都這樣認為,但我真的不是。」
M微笑把手放開,眼神否定我的答案,離開座位,瀟灑地輕拉一下筆挺的西裝,拍拍我的肩,語重心長的說:「怎樣也好,千萬不要學我。」
跟這五十開來的男同事M握手道別,望著他的背影,他所謂的解脫,其實在深處依舊束縛著他。「除非那人可以使你比單身時過得更好,不然何必為了那人脫離單身?」至少誰也沒欠了誰,但有些事,愈是期待愈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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