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2/2016
「從前到後」的另類美
美,於一般人心目中,皆與「完美」二字掛勾;若論及俊男美女,大家自會聯想到例牌的一表人才或相貌娟秀等標準典範。這千古定律大抵連三歲小孩也學懂,故任誰的照相機掃到精靈小人兒面前,各可愛姿勢均能迅速擺好,拿鏡頭的大人們根本毫不費勁便能拍出輯輯沙龍來。或許看慣了這類超級靚相,再標緻的美貌映入眼簾,還不是換來公式的一個「讚」。可早前無意中逛進一畫廊,看到牆上展示具具奇特胴體「背面」的黑白照片時,我赫然被這另類的「美」呼擄著靈魂,張張照片隱約在訴說段段不尋常的人生歷程。
於加拿大安省一小鎮上有所別緻藝術館,那天心血來潮我便蹓入內逛逛,本以為小小畫廊多是陳列些油畫或本地雕塑,豈料卻看到組組攝影照片,均是不同主角的正面彩色大頭照及其背面的黑白照。登時感覺蠻獨特呢,看看門口一大標題:Spina Bifida - Front to Back (「從前到後」)。見識尚淺的我對這Spina Bifida感到陌生,但環顧一圈倒是款款黑白照強烈吸引著我。而於每組照片旁皆附有主人公的各自心聲。邊看邊細味他們參與這「從前到後」攝影計劃的由衷分享,漸漸感受到攝影師耗盡三年時光,無非要表達此訊息:縱然身體殘障,卻絲毫不損其尊嚴、力量與純美。
深感震撼的我馬上查看此攝影展之介紹,了解到Spina Bifida乃一種先天發育障礙引致的脊椎畸形症,患者多終生與輪椅為伴。而負責攝影師正患有此症,輪椅上的他酷愛攝影,自2013年他便籌備此計劃,邀請同病相憐的一群患者與他合作。希望透過他的鏡頭,以組組「自在的彩色正面照配其裸體的黑白背面照」來告訴大家:宇宙間的確存在著另一種鮮為世人所認同的「美」。於不少參與者的自述中,他們直言素來不願正視自身的缺憾,有些甚至是首回才看到自己的背面。拍攝前大家不禁擔憂著:「當那殘缺醜陋身軀供諸於世,會否嚇壞大人小孩? 」可出來的效果竟令人喜出望外,連負責攝影師也感到相當不俗。
看著每組展品,感動的我瞬間雙目濕潤,從照片中彷彿體會到某種脫變,是患者一直暗藏心底的痛苦、自卑、羞怯、掙扎、恐懼等複雜情緒,巧妙地轉化為果敢、自信與尊嚴,逐從內而外地散發出一種獨特美。於表象屬「缺憾」的背面,我感受到畸形脊椎或各式疤痕無不是其身體一部分、是其殊勝人生的標記、皆平等地與「美麗」掛勾….因為內藏勇氣、愛與力量!
世間所謂之「不完美」,往往內含另類不平凡的「美」,試著用心品嘗,你或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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