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9/2010
蔡國強《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
蔡國強《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七聯屏風)
火藥爆破、水墨、紙本裱於木板上一九九一年作
尺寸:200 X560 CM
估價: HK$9,000,000-15,000,000
拍賣價:HK$ 18,580,000
拍賣機構:香港蘇富比
蔡國強,二十世紀末本世紀初最負盛名,最富創造力的藝術家之一。他精心導演的火藥爆破藝術享譽全球,其中許多富有戲劇性的姿態都展現出一個現代預言者的夢想家精神。他創作範圍廣泛,成就卓著:二○○八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期間,他導演了史上最大規模的煙火表演;一一九九九年獲威尼斯雙年展國際大獎;曾參與策劃威尼斯雙年展的第一個中國館;曾在許多非常規地點組織一系列小而新穎的展覽〈到處都是美術館〉;曾與台灣雲門舞集,建築師扎哈哈迪德、諾曼福斯特,服裝設計師三宅一生,作曲家譚盾等其他大師合作。蔡國強能準確把握每個場所的特性,不論是面對愛好藝術的精英群體,還是面向收看奧運開幕式轉播的上十億全球觀眾,他都知道如何讓自己的藝術取得最佳效果。
早期在上海戲劇學院學習舞台設計的經歷使他精於組織事件和把握時間。他的許多項目和作品都像曇花一現無法持久,即便那些能長期保存的作品,如火藥畫,其實也是靠那些短暫的表演或裝置來定義的。不僅如此,火藥畫在視覺效果上酷似中國傳統水墨畫,但卻由一系列受控制的小型爆破和燃燒形成。理解了藝術家創作的過程和語境,我們就能理解其作品在形式美上更豐厚的意蘊。
七屏屏風作品《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獨特就在,首先它是蔡國強第一次把煙火和水墨結合在紙上的作品;其次,它是一個對藝術家後來創作至關重要的理念在早期的清晰表達──我們應該努力嘗試超越地球界限的溝通,嘗試更深入地理解人類在宇宙中的位置。一九九一年,他為自己在東京P3藝術與環境院的個展〈原初火球:為計劃作的計劃〉創作了作品《有一個月全蝕》。這幅野心勃勃的作品誕生於藝術家創作生涯中的一個關鍵時刻,之後在蔡國強許多重要個展中一再現身,包括一九九三年日本直島當代美術館〈蔡國強〉1993,一九九三年巴黎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蔡國強〉,還有二○○八年藝術家在紐約古根漢美術館的大型中期展〈蔡國強:我想要相信〉,隨後該展也巡展到了畢爾巴鄂古根漢美術館(2009)。〈原初火球:為計劃作的計劃〉展中展出的其他七屏屏風有些被卡地亞當代藝術基金會和東京都現代美術館收藏,其餘的由藝術家本人收藏。
蔡國強生於福建省泉州市,在當地,燃放煙花是大型慶典中的必備項目;而毗鄰台灣海峽,兩岸交火的隆隆砲聲更一度不絕於耳,因此,蔡國強自幼便經常體會到火藥的魅力與殺傷力。除了早期對火藥的感性認知,蔡國強還從愛好繪畫和書法的父親那裡接受了藝術的啟蒙教育。父親對傳統書畫的偏好反而刺激了兒子學習油畫,素描,水彩等西洋畫種。然而,到後來,蔡國強慢慢開始理解父親的執著。即便在中國最反傳統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時代(1966-1976),父親依然對傳統藝術和文化持堅守的態度。年輕的蔡國強興趣廣泛,還在幾部武打片裡擔任過配角,他從武術中體會到人體在空氣中的律動,這無疑影響到他後來對藝術的理解,也就是說,身體可以被當作一種藝術工具,而創作火藥畫之前,藝術家在畫布或紙面上揮灑火藥粉的動作就是這方面很好的一例。藝術家的行為表演和爆破事件中貫穿始終的戲劇性,與這種年輕時的經驗,以及後來在上戲學習舞台設計(1981-1985)的經歷均密切相關。
一九八六年十二月,蔡國強定居日本,一住就是十年,一九九五年搬到他至今居住的紐約。在日本期間,他發現日本藝術家在幾十年來不斷徘徊在傳統藝術觀點與西方當代藝術理念之間,一面要堅守傳統,一面又必須迎戰外來的衝擊。他發現中國藝術家也面臨同樣的困境,而且因為文革造成的文化隔離,他們可以用來突破困境的時間更短。無論日本藝術家,還是中國藝術家,均未能尋找到令人滿意的答案。蔡國強表面上規避了這個問題,選擇一種更廣闊的思考空間,他要把他的作品獻給一個全新的觀眾群:外星人。當然這只是一種姿態,實質效果卻是他有效地吸引了所有地球人,與外星人不同,地球人同根同源,有共同的關注和期許,相比之下,中西之爭則顯得不再重要。
蔡國強從一九八四年開始他的火藥實驗,最初是把小量火藥撒在畫布,後來直接撒在紙上,引發爆炸。一九八九年他策劃了第一次大型爆破:〈人類居所: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一號〉。自此,他完成了從制作火藥畫到為遠程觀眾導演大型環境藝術的轉變。〈為外星人作的計劃〉是一系列大型爆破事件,聲稱要讓外太空看見。他的火藥畫從此成為與爆破事件並行的一種見證,一份理想化的企劃案或研究方案。為那些準備階段耗時長或者目前根本無法實現,即便實現了也只是真正的「轉瞬即逝」的項目,找到了一份持久的藝術依託。東京P3藝術與環境院的人在法國布利耶爾見證了〈人類為他的四十五.五億年的星球作的四十五個半隕石坑: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三號〉(1990),受蔡國強全新的藝術方法的啟發,於次年邀請他到日本舉辦個展,希望最大限度地幫助藝術家實現想法。蔡國強讓他們看了他在厚厚的蝴蝶裝速寫本中記錄的對七個大型項目的構想,於是畫廊決定,在他的個展〈原初火球:為計劃作的計劃〉中,讓蔡國強創作一系列大型七屏屏風畫,用火藥燃燒和水墨的方式,把這些構想呈現在木框鑲嵌的日本紙上。每一張屏風都呈現一個要讓外太空目睹的宏大計劃,主要是〈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系列。但並行的也有規模稍小的系列──〈為人類作的計劃〉。《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2號》便是其中之一。
〈為人類所作計劃〉的大部分煙火由日本茨城的丸玉屋小勝煙火公司在當年一月九日,十日,十一日,十六日製作,最終在P3藝術與環境院完成,適逢當時正在升級的波斯灣戰爭,事件從側面說明了火藥的雙重威力─既創造,也破壞。蔡國強在P3藝術與環境院以星球爆炸的形式布置他的七屏屏風,從一個原點向四周散發,反映作品的核心概念─〈原初火球〉,與之相呼應的還有屏風本身的形式,可閉合,也可張開至最大限度。蔡國強很早就對天文物理學和大爆炸理論感興趣,大爆炸理論認為宇宙是從一次瞬間的超大規模能量爆炸中產生的,這一理論與道家「無中生有」的觀點不謀而合。而蔡國強這種讓藝術在瞬間爆炸中誕生的手法,正是對大爆炸理論原初創造性的一種形而上的觀照:原點蘊含著無限可能。七屏屏風所承載的哲學意蘊,與設於禪院內的P3藝術與環境院空間結合得恰到好處。
〈原初火球:為計劃作的計劃〉中的七個計劃包括:《月球上的負金字塔: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三號》,《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六號(大腳印)》,《第七號(重建柏林牆)》,《第八號(再燃烽火台)》,《第九號(胎動)》以及《時空邊緣的模糊邊界》。盡管P3藝術與環境院也很想超越紙面,實現這些計劃,但當時的條件實在不允許。後來,畫廊又委託藝術家創作了《萬裡長城延長一萬米:為外星人作的計劃第十號》,該作品於一九九三年得以實現:長達萬米的火藥線從長城最西端戈壁灘中的嘉峪關一直延伸燃燒到遠方。既然長城是太空中唯一可見的人類工程,那麼引爆其延長線也就理應是能讓外星人看到的藝術。如果說〈為外星人作的計劃〉是要在地球上制作給外星人觀賞的作品,那麼〈為人類做的計劃〉則是在空間中製作給人類觀賞的作品。藝術家把他對《有一個月全蝕:為人類作的計劃第二號》的構想用墨水畫在屏風上。蔡國強的個人主頁對該計劃有一段修改過的描述:「有一天,一條亮線將在月蝕時出現在月亮昏暗的影子上。這是人類根據地球上人類文明最大的象徵物─中國萬里長城的樣子在月球上所作的火藥線。該作品目前未能實現,它是為將來的人類設計的。與此同時,其目的是喚醒當今面臨環境惡化與生態失衡的人類的良知」。這個想法就是月全食期間在月球上引爆形狀似萬里長城的火藥線。這次爆破將讓人類看到,並且引導他們去思考,人類對於日益脆弱的地球的共同依賴性。在紙面上燃燒留下的圖像生動有力地描繪了這一爆破計劃的構想:一條明亮的白線蜿蜒在昏暗月球表面。背景中,地球表面上的暗區映出星星斑斑的黑點,那種濃密的灼燒效果仿佛告訴我們,地球的未來需要今人的小心養護。盡管蔡國強技藝精湛,但是爆破過程總有一定程度的不可預測性,因此當藝術家用火藥作畫時,他也是在與不可控的自然力較量。爆破痕跡和灰燼的微妙色調變化,堪比中國傳統水墨畫,而藝術家的手書,盡管是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卻要麼不事張揚,要麼顯得很笨拙,以便與畫面整體的粗糙肌理效果協調。
蔡國強〈為人類作的計劃〉是一次提出宏大、重要問題的大膽嘗試,可能許多人會認為藝術家只是說說而已,並不可能真正實現這些計劃,目前看來確實如此,但是在將來卻未必不可能,因為科學家也可以是夢想家。據蔡國強說,與他取得聯系的美國航空和航天局的科學家已向美國參議院提出建議,認為政府應該贊助在太空進行一些非科研類計劃,比如他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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